手指相触的感觉让沈弋棠有些抵触,下意识松了手,导致对方直接成功接到了行李箱。
    “来,走吧,我知道宿舍楼位置!”
    沈弋棠是到半路才发现不对的,对方带他走的方向并不是他寝室楼的方向,反而像新生女寝的方向。
    因为感冒,又天生怕冷,他穿着长衣长裤,又戴了口罩,微长的黑发被帽子压得垂落在脸侧,冷不防地看过去,确实有被认错的几率。
    但发现乌龙之后,对方意外地一改嘴脸,恼怒起来。
    “艹,是男的你早说啊,一男的你矫情什么,搬不动行李?玩你爹呢?”
    男生的声音很大,脏话连串地冒出来,四周的人都闻声往过看,在越聚越多的视线里,沈弋棠呼吸发紧地低着头,指骨紧绷地攥着被男生推回来的行李箱的拉杆,嗓子闷痛着,一时根本没办法开口辩解。
    又是这样。
    头里闷闷地疼,眼前的景色开始发晕,沈弋棠眨了下眼,觉得眼眶酸的厉害。
    明明是才刚开始,却又要被搞砸了。
    但在完绝望之前,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。
    高大又挺拔的,走近过来,自然地在他面前停下,隔开了面前骂骂咧咧的男生。
    他听到清清沉沉的嗓音,语调温和舒平,却透着笃然的强势,“同学,第一天报到,别闹不愉快。”
    等回过神的时候,本来看着要纠缠不休的人已经转身离开了。
    沈弋棠站在原地,有些发怔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背影,而对方回过头来,微微低头,问他,“需要帮忙吗?”
    沈弋棠从来不是习惯在外人面前示弱的性格。但在那个时候,被墨黑的眼底静静凝上,大脑有些空白地,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。
    后来,徐晏接过他的行李,把他送到了宿舍楼下。
    在递还行李的时候,手指不经意地碰到。
    那个时候,沈弋棠发现,是不一样的。
    被碰到的手指在发热。
    却一点不叫人讨厌。
    把行李箱放在一旁,沈弋棠拿出手机,对准男生的背影,按下拍摄键。
    沈弋棠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。
    因为觉得突然又莫名的感情,丝毫想象不出安感。
    但是。
    轻轻的,咔嚓一声,画面存放在了相册里。
    也永远驻扎进了他的心里。
    ·
    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,天已经完亮了。
    沈弋棠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,只记得中途好像被徐晏叫醒过,问他有没有不舒服,想吃些什么,然后又继续睡过去。
    浑身都在酸痛,像是很久不锻炼之后突然过度健身,引发浑身肌肉的不满。
    但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。虽然被做了很多次,但都会在他实在被逼到不行的时候缓下来,帮他按揉痉挛的肌肉。
    除去被带凸起的软套弄到濒临崩溃的那一次,其他时候都没有太难过。
    身上已经被换好了干净的睡衣,沈弋棠掀开被子,撑起身下床,脚尖踩在拖鞋上,沈弋棠怔了一下。
    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    躺着的时候没有发现,也完没有料到,腰跟腿软乏到了这种程度。
    沈弋棠恍惚地撑着手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,有些茫然地看向出现在卧室门口的徐晏。
    他本来没有觉得怎样,床边铺着地毯,很柔软,就算直接跪下来了,也不怎么疼,只是有些讶异。但看到徐晏快步走过来的时候,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,还有些红肿的眼眶彻底红起来。
    徐晏的动作马上着急起来,手臂从沈弋棠腿弯伸过去,揽着后背把他托抱进怀里,“摔疼了吗?”
    沈弋棠趴在他怀里,摇头,又轻轻吸了吸鼻子,“……我没力气了。”
    在撒娇。
    舒了一口气,徐晏低头亲了他一下,把人抱回床面上。
    拧开放在床头的药瓶,水液倒在掌心,用温热的体温揉搓开,掀开沈弋棠睡衣的裤脚,轻轻按在他小腿的肌肉上。
    沈弋棠挣了一下,换来徐晏亲吻脸颊的动作,“放松点,按一按会好很多。”
    从小腿,到腰背,再到肩颈,像是做了套舒缓的按摩,沈弋棠趴在床面上,舒服地逐渐迷糊起来。过了一阵子,被去而复返的徐晏从床上抱起来,到餐桌边。
    被徐晏抱坐在怀里,沈弋棠有些局促,伸手指旁边的木椅,“我坐旁边就可以。”
    徐晏没放他过去,只把他指木椅的手握着收回来,拿起筷子跟小勺递给他,“家里没有软面的椅子,坐着会疼。”
    沈弋棠没再反驳,红着耳尖埋下头去,安静地喝粥。
    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,突然抬头看向客厅里的电子表。
    一看才知道,居然已经过了中午。
    今天是周五,但他是有课的。
    看出他在想什么,徐晏揉了揉他的发顶,“早上我联系了你们学院的人,给你请了假。”
    嘴里还含着没咽下去的粥,点了点头,沈弋棠含糊地应了声嗯。
    直等沈弋棠彻底吃饱了,放纵地把头仰在徐晏肩上,用柔软的发顶轻轻蹭徐晏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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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晏笑着按住他,把他蹭乱的头发拨回去,“再休息一下,晚上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    沈弋棠侧头去看他,“什么地方?”
    “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。”
    42永远热恋
    最近的四人寝室,越来越像二人间。
    进而,似乎又有点像一人间。
    苏子抬手敲了敲衣柜门,又喊了两声,“周桐?周桐?!”
    旁边一动不动的周桐跟刚回神一样惊了一下,一脚踢在鞋架上,“嗯?啊!你喊我啦?”
    “我问你去不去吃饭,你聋了还是坐着睡着了?”
    “……没,没。”
    苏子把饭卡从书架上抽出来,看又低头盯着手机的周桐,“你看什么看这么认真?”
    周桐条件反射一样迅速收了手机,“……没,没!”
    欲盖弥彰。
    习惯了周桐不怎么正常的脑回路,苏子懒得多问,坐回去换鞋。
    但过了几秒,突然听周桐说,“……我有罪。”
    苏子扭过头,见他放下手机,双手合十,面色扭曲地纠结了一会儿,随即神色虔诚地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有罪。”
    苏子:“……你丫有病。”
    “艹,不是!”似乎经历了非常强烈的思想挣扎,周桐终于开口,“苏子,你记不记得,上回苏婕要告白那事儿。”
    “这才过去多久,我记忆力没问题。说这个干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是想说,虽然当时晏哥没出面,只是跟人打电话拒绝了,算是处理的够低调吧,但是当时毕竟有人在现场,也有人猜到了是晏哥电话里头给人拒绝了,然后吧……咱们论坛里就开新盘了。”
    苏子疑惑,“开新盘?”
    “对啊,我不是跟你说过,当时不少人投苏婕能成功,后来看她没戏了,就……有人开了新贴,讨论咱们晏哥到底跟谁最配。”
    “都是闲的。”
    “……不是,苏子……你都不好奇排名在前头的都是谁吗?”
    “不好奇。”
    无非是哪些优秀漂亮的小姑娘们。
    “不是,你肯定想不到的!尤其现在热度最高的,我跟你说你绝对猜不出来!”只等着苏子追着自己往下问,周桐激情引诱,“能吓掉你大牙!”
    苏子偏偏不惯他,“我牙口好着,掉不了。”
    “艹!”周桐服了,也憋住不住了,“是小棠!小棠啊!!”
    “哦。是小……小棠?”
    把手机按亮了凑到苏子脸前,周桐指着屏幕,“没想到吧!你看看,都有人单独开贴了,什么相恋小故事编了无数个版本了,还配了一堆他俩合照,还真是有模有样……”
    “你看看啊,有小棠看晏哥打球给拿衣服递水的,晏哥雨夜打着伞去美院楼下接人的,他们两个球场1v1的,图书馆一起自习的,在食堂吃饭的,居然还有一起逛商场的……尤其最后这张啊,刚刚更新的。这个发照片的人说她是校队一球员的女朋友,昨天校队一起出去聚餐,喝醉了胡乱拍了一堆照片,回来她跟男朋友一起翻着看,突然看见这一张……”
    黑夜下的镜头,前面是几个七扭八歪的男生,而在照片的上半段,是被落在人群后头的两个身影。
    “说实话啊,苏子,你……你别觉得我有病啊,我真的有罪……这帖子我看下来,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信了……要不是一个宿舍,我真就以为是真的了……你看最后这张错位图拍的,是真他妈像真的在亲啊!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苏子停下翻看的动作,面色诡异地看了周桐一眼。
    “哎你!我不是说了,别觉得我有病啊!我……”
    “没觉得你有病。”苏子把手机塞回他手里,“就想建议你换个脑子吧。”
    周桐“呸”了一声,张嘴就想骂回去,苏子点着他的手机屏幕,把他到嘴边的脏话怼了回去,“瞪大你的眼看看,这像错位吗?”
    周桐还真仔细又看了好几秒,才愣愣地说,“是吧,你是不是也觉得……嗯?你什么意思?你怎么一点儿不……”
    好像完不惊讶。
    “谈恋爱过程中亲一下,有什么好奇怪的?”
    “怎么不奇……谈,谈恋……艹??!”
    周桐瞪大了眼,开始怀疑自己的语言接收能力,“……你说的话,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?”
    苏子静静白他一眼,“野营那回,我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。后来看小棠出去找晏哥,又被晏哥背回来的时候,基本就确定了。至于他们确认关系,应该是在野营回来没多久。你没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突然变多了吗?昨天晚上,他俩也都没归宿吧?”
    而且直到现在也没回来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周桐没回话,周桐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。
    过了大半天。
    “苏子。”
    “换个脑袋多少钱?”
    ·
    寝室里讨论“器官买卖”的功夫,沈弋棠跟着徐晏出了门。下车的时候,沈弋棠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。
    熟悉的小青石巷,巷子的中段,就是他曾经帮忙打理的那家小书店。
    小书店的旁边,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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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家花店以前是赵姨开的,会进些不常见的品种,家里人很喜欢,有时候我会来这里买花回家。”
    “那天是阴天,眼看要下雨了,我买花出来的时候,第一次见到你。”
    “你就蹲在这里,喂一只流浪猫。”
    第一眼见到的时候,会多停留视线的原因,只是觉得很漂亮。
    男生抱着腿蹲在石板路边,蜷成极富安感的一团,伸出去的纤细指骨干净白皙。
    一张线条过分精致的脸,微长的黑发垂落下来,看起来,似乎比浑身炸毛的猫咪更柔软。
    可惜那只流浪猫并不这样认为。似乎是吃过很多苦头的,不肯轻易相信人类,虽然看起来有些骨瘦嶙峋,锋利的爪尖却攻击得很快。食物掉落在地上,冷白的手背上出现几道划痕,隔着些距离也能看见泛出的血红。
    让徐晏微微皱了眉。
    但又很快注意到,被挠伤的人只是低头看着伤口,面色冷静地眨了一下眼,又动作自然地捡起地上的小块面包,蹭了蹭上头的灰尘,重新递过去。
    安安静静,却意外地固执。
    天际乌云低沉,眼看着雨就要落下来。四周行人匆匆,除了他,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小小的僵持。
    直到许久后,流浪猫叼起面包,快速消失在小巷里。
    蹲着的男生揉了揉发酸的腿,站起来,转身进了小书店。
    把花先放在花店的柜台,徐晏跟着走进了那家小书店。
    那个傍晚,他呆在书店里,花了百分之二十的时间挑书,其余的时间,都在无意识地关注坐在收银台的男生。
    后来,有意无意地,家里的花更换的频率增多了一些。偶尔要到商场去的时候,也会从那条小巷绕路过去。
    隔着落地窗,总能看到里头的人。
    结算价格的,整理书架的,抬着头发呆的,俯身查阅书籍信息的。
    慢慢地,就有些好奇。
    看起来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,叫什么名字,有怎样的经历,偶尔发呆的时候,又会在想些什么。
    随后,一直到开学前,发现店里的人不一样了,换回了之前的店老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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